故事觀點 / 優雅老後

阿森伯的故事

星期六的傍晚,日本料理「留」餐廳。
「清芳,恭喜你!有努力有收穫!」頭髮半白、年紀六十餘歲的阿森伯對清芳說。
「阿森伯,沒有你的教導和鼓勵,我哪能通過多益綠色檢定,謝謝你!敬你。」二十八歲、長相清秀的清芳舉杯向阿森伯敬酒。
「不要這麼說,是你自己努力。」阿森伯說。「你能拿到多益綠色證書,我真為你高興,以後你在公司裡的升遷機會大大提升了呢!清芳,前景一片光明啊!」
「阿森伯,沒有那麼嚴重吧?不過自從美商併購了我們公司,英文程度一下子變成升遷的必要條件,這個變化讓我很沮喪,要不是有你的鼓勵和教導,我幾乎決定要轉換到其他公司上班了。」
「綠色只是個開端,到能說能寫還有一段蠻長的路要走,你不能鬆懈啊!」
「是,老師!」清芳坐直了身體說。
 
美麗坐在書桌前好一陣子了,她凝視著桌上的檯燈,腦子裡一片空白,心中想著:怎麼辦?要不要讓媽媽知道這件事?怎麼可能?一輩子循規蹈矩,雖然有點嚴肅,但愛家的爸爸怎麼可能在退休後有婚外情?是不是先問過爸爸再決定是否告訴媽媽?
「爸,你睡了嗎?」美麗敲敲父親的房門。
阿森伯打開房門,「這麼晚了,有事嗎?美麗。」
「爸,有件事想跟你講一下。」
「好,進來吧。」
 
美麗坐了下來,注視著年邁的父親。聽媽媽說父親年輕時蠻帥的,現在的父親雖然頭髮半白,但五官端正,有一種成熟男人的氣質,別有一番魅力,這是那個年紀輕輕的女孩願意和父親交往的原因嗎?
美麗不知從何和父親說起。
「美麗,有什麼事就說吧!」
「爸,想問你一件事。」
「什麼事?」
美麗把眼光從父親的臉上移開。
「爸……」
「到底什麼事?」
美麗咬了咬嘴唇,說:「爸,你有外遇了?」
「什麼?」
「我看到你和一個年輕女孩從日本料理餐廳走出來,她是什麼人?」
「你在跟蹤我?」
「爸,這一年多以來,媽媽發現你都在固定時間出門,而且越來越在意儀容,懷疑爸是不是有外遇了,也就開始注意爸的行蹤。」
「所以你們開始注意到有我的存在?」
「爸,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」
「自從退休以後,我在家裡變成多餘的人。你媽每天有參加不完的活動,你和你哥忙你們自己的家庭,這個家跟我好像沒有什麼關聯了。這下好了,你們開始注意到我的存在了!」
「爸,不要這樣講好嗎?家人怎會不關心你,尤其是媽媽。如果她知道你有外遇,夫妻這麼多年,叫她情何以堪?」
「是嗎?在她眼裡,我是個一無是處、什麼都做不好的人。我擦了地板,她嫌不乾淨,一定要自己再擦一遍,燒開水,她怕我忘了關瓦斯,洗碗怕我洗不乾淨。我什麼都不行,但是再怎麼差我也是知名公司退休下來的經理,有這麼不堪嗎?」
「爸……」
「哪有什麼外遇。清芳上班的公司和我以前的公司有業務往來,我們本來就認識,後來他們公司被美商併購了,她的專長是會計,原本很有機會升上課長,但美商進來之後,英文變成升遷主管的重要條件,清芳因為英文程度不太好很沮喪,我退休後,在一個偶然的機會碰見了她,了解詳情之後,我就義務幫她在工作之餘的時間補習英文,今晚我請她去『留』吃晚餐是慶祝她拿到多益綠色證書。」
「爸,你和她……」
「美麗,不要用有色的眼光看這件事。清芳把我當長輩看待,而我也把她當成女兒看待。在家裡,我一無是處,但清芳對我的感激和敬佩,讓我總算找回自己存在的價值,家人都不再需要我,但我的專業對清芳卻意義非凡,這份成就感對我的意義恐怕不是你們能理解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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